指揮大師拉圖與柏林愛樂

柏林愛樂此次台灣行，被視為樂團首席指揮拉圖「畢業旅行」的其中一站，因為 2002 年上任的拉圖，2017 年將返回祖國接掌倫敦交響樂團，他與柏林愛樂的合約截至 2018 年不再續約，也就是說，下回柏林愛樂若有機會再訪台灣，率團的指揮將會是另一個新面孔。

指揮大師加持的世紀天團

柏林愛樂 1882 年成立，在它 134 年的歷史中，樂團「官方」認定、有決定性影響的指揮共有六位，包括馮 ‧ 畢羅、尼基許、福特萬格勒、卡拉揚、阿巴多和拉圖。他們的平均任期，以當下角度來看都不短，尼基許和福特萬格勒 25 年以上，卡拉揚長達 35 年，阿巴多 13 年，拉圖也有 16 年（目前邁入第 14 年）。

這些指揮名家長時間的投入，將柏林愛樂的聲音和招牌磨得愈來愈亮，一路坐上全球頂尖的位置。而樂團有其崇高地位後，更有資格要求或期待他們的指揮在同時間專一「效忠」於它。於是柏林愛樂音樂總監就像是終身職，拉圖之前有三任指揮做到「鞠躬盡瘁」，福特萬格勒和卡拉揚離開人世之前，皆全心全力投入柏林愛樂，就算 2014 年去世的阿巴多，離開柏林的原因之一，也是因為罹患癌症需要休養生息。至於拉圖，身體硬朗，2018 年才 63 歲，選擇主動去職，顯現「反骨」作風。尤其過去柏林愛樂被視為指揮生涯的終極目標，好像來到柏林就是事業的高點，看來拉圖想要以身證明，一山比一山高。

跳脫窠臼的「反骨」風格
客席指揮一舉難忘

不過，他的「反骨」，也突顯柏林愛樂選人的獨特眼光，拉圖 2002 年上任前，只做過伯明罕市立交響樂團的音樂總監，一做就是近 20 年，期間洛杉磯愛樂、波士頓交響樂團、費城管絃樂團屢次挖角他都不為所動，全力將樂團從「無名小卒」拉拔到「舉世皆知」的地位，為人津津樂道。拉圖首度與柏林愛樂結緣落在 1987 年，當時他 37 歲。其實卡拉揚先前已數度邀請他擔任客席指揮，但是他都以尚未準備好而回絕，「那次的經驗終生難忘，當時我指揮馬勒第 6 號交響曲，心情非常緊張，在樂團發出聲響的那一剎那，對我來說如同一群『野生動物』被釋放出來，音樂十足震撼。」

相較於柏林愛樂的「高度」，伯明罕區區只是個「地區性」樂團，但他們看準拉圖的潛力，尤其柏林愛樂以「現代」樂團自居，拉圖對於各式各樣曲目的包容性，以及跳脫窠臼的詮釋方式，讓他擊敗巴倫波英、慕提等一竿子名家，在 47 歲那年登上寶座。而柏林愛樂下一任音樂總監佩特連科（Kirill Petrenko）2019 年上任時，恰好也 47 歲，他的出線也頗具戲劇性，在樂團第一輪投票時毫無風聲，加上他的錄音少得很，因此他的厲害多半靠「耳聞」在樂界傳開。

臺北樂迷熱情催生
「數位音樂廳」精采無遠弗屆

「對我來說音樂最重要的事─就是帶領人們在一起。」賽門 ‧ 拉圖爵士如此說。

2005 年柏林愛樂首度訪台，當樂團看到觀賞戶外轉播現場，超過三萬名觀眾熱烈的反應，感動之餘，「將音樂會透過類似轉播的方式讓更多人觀賞」的想法悄悄紮根。經過精密的規劃與努力，柏林愛樂於 2008 年正式宣布推出一項全新服務：「數位音樂廳（Digital Concert Hall）」。於 2009 年進行樂團史上首度的音樂會網路實況直播，更於 2011 年再度訪台時首度踏出柏林、放眼世界，與臺灣樂迷一起共同譜寫歷史新頁！

回憶起數位音樂廳的創立故事，臺灣樂迷的熱情或可說是一大催生劑。如今世界每個角落的人們透過網路，柏林愛樂廳的「空間（Space）、音樂（Music）與人（Man）」就如立體故事書一般，一翻開便活靈活現地呈現在眼前！而拉圖爵士對於這項在他任內完成的創舉，以福爾摩斯電影台詞戲劇性地總結：「對我來說，這就是未來！」

獨特的品味與眼界

拉圖選曲的品味和多元性，也反應在巡迴全球的曲目上，柏林愛樂來台歷年曲目包括拉威爾《鵝媽媽組曲》、理查‧史特勞斯《英雄的生涯》、布魯克納和馬勒第九交響曲、布列茲《符號》、史特拉汶斯基《春之祭》、舒曼第一號交響曲等，展現樂團對不同樂派、時代、聲音的掌握。今年的曲目與往年相較「單一」，清一色是貝多芬的交響曲作品，但是連續兩天安排貝多芬第九號交響曲《合唱》，動員國外歌手和國內合唱團的組合，是國外樂團巡迴時鮮見的排場，上回在台北國家音樂廳「合唱」的國外一級樂團，應屬 2007 年的倫敦交響樂團。

唱響世界心聲的貝九《合唱》

柏林此行安排貝多芬，有其背後意涵。演出貝多芬的作品，對於德奧樂團來說是神聖的使命，柏林愛樂 1914 年首次一鼓作氣上演貝多芬 9 大交響曲，此後「全集」成為樂團每個時期都要行禮如儀的傳統。拉圖之前錄製的貝多芬交響全集，是與維也納愛樂合作，至今與柏林愛樂還不見貝多芬的蹤跡。2015 年 10 月拉圖以五天的時間與樂團完成全集的演出，音樂會的實況不僅透過數位音樂廳放送，在拉圖「榮退」之前也計畫發行專輯。即將在台灣登場的聲樂家們，女中音伊娃．沃格爾、男高音克里斯汀．埃爾斯納、男低音迪米特里．伊瓦先科等去年 10 月 16 日已與樂團在柏林愛樂廳合作，他們的快樂之聲將暢響亞洲。

拉圖上任後，內含今年，總計帶團造訪台灣四次──從第一次雙方的磨合，到第二次的火花四射，第三次的圓融，如今的第四次，令人期待兩者相處十四年後在《快樂頌》裡「合而為一」。